窗外吹着冷风,树梢上没了叶子,南城的深秋一如往常的那般寒冷,别人还在穿着大衣就能御寒的时候,这里的人们早已经点起火炉。
燃烧的火烟在火炉中舞动,木柴因无法承受高温而发出尖锐的呻吟,黑色的猫猫将自己的白色小梅花随意地摆放在一边,侧着身体躺在距离火炉最近的圆形垫子上,尾巴轻轻摇晃,像是随着火焰舞动,如果凑近喊能听见从它鼻息中发出的微弱的呼噜声。
成年后自己一个人走出大院在社会上生活,幸运女神并没有站在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人际关系的他,在社会上四处碰壁,世上的不公他几乎体验了个遍,不过还好阿姨留给自己的房子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不至于在昨日的雨中的城市里迷失方向,让那个时候刚刚进入社会的自己,有了一个在夜晚里可以一个人偷偷痛痛哭的地方。
深秋,南城迎来了一次久违的晴天,今日的客厅依然如往日一般安静,只有纸与笔互相摩擦着对方身体发出的声响,电视被调成静音状态,画面上的狮子奋力的追逐着猎物,厨房里刀与砧板有节奏的互相碰撞,透过仅有一层的玻璃门可以看见一道围着粉色围裙的靓丽背影在里面忙碌,那是将自己从厨房里赶出来的人的背影。
“今天午饭我来做”
林子安回头疑惑的看这站在厨房门口的女孩,身上围着那天女孩买回来的粉色围裙,听着她用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会做吗?”
终于,他问出了心的疑问,他并没有在意这句话会不会对对方造成打击,毕竟厨房重地到处都是危险因素,一不小心都会有受伤的甚至生命危险,他可不想让一个自己并不清楚是否擅长做饭的人进入厨房,万一炸了怎么办,所以为了保卫自己的厨房和女孩的生命安全,他一定要将她挡在外面。
面对质疑,姜知落不做反驳与解释,面无表情的将这个挡在厨房门口碍事的家伙拉出门外,顺便还解走了他身上的粉色围裙系在自己身上,卷起袖子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乌黑的木簪,将头发盘起用木簪扎上。
随后,洗手拿刀切菜一气呵成,锋利的菜刀在她的手里显得分外秀气,刀刃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在砧板上灵活的跳动着。
熟练的操作以及扎实的刀法让林子安悬着的一颗心渐渐稳定,可以从一些细微的细节看出她并不是第一次进厨房做菜,本以为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美丽女孩,居然会熟练的做菜这件事实在是有点超出了他对于的预想,印象里的女孩是在院子里的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对于很多东西的学习能力是非常强的,但从来没有见过她做菜,今天他算是开了眼界,同时再一次明白优秀而努力的人总会把一件事做得很好这句话的含义。
男孩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厨房里女孩劳作的背影,秋日的阳光透过窗在回身从碗柜里那碗的一瞬间,照耀女孩的侧脸上,柔顺的发丝在光照下显出不一样的色彩。
“果然,看美女做饭也是一种心灵上的享受”
林子安心里默默赞美,起身回到客厅再一次拿起笔在纸张上书写,这是他的一个小爱好,每周他都会抽出一天时间,开着无声的电视,写着心里的故事不与任何人分享,只留给自己反复阅读反复品味,只不过这一次那厨房中的女孩又给这一天增加了别样的趣味。
女孩并不知道客厅里的那人的心中所想,只是讲切好的菜装盘准备下锅,同时瞟了一眼客厅,嘴里小声埋怨着:
“真是的,有什么好看啊”
虽然面容依旧冰冷只不过眼神柔和了许多,手中的刀明显也慢了下来,土豆块本来还是整齐均匀方块,但越往后越变得凌乱。
“你的心乱了”
“我知道”
“需要平静一下吗?”
“算了,我会控制好自己。”
女孩对着刀面喃喃自语,仿佛是在与谁对话,却又很快结束转身起火烧油,将切好的菜放入锅中翻炒,期间都不知做了多少次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菜肴上桌,瞧了一眼还在客厅沙发上盯着稿纸一言不发的男人,从冰箱里拿出一颗苹果,随手扔向对方,就在苹果将要与他的脑袋来一个亲密接触时被一只手接了下来,然后被送进那只手主人的嘴里。
“嗯,还挺甜,开饭了?”
对方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自己一个人坐下小口的吃着,壁炉旁的黑猫难得的从壁炉旁的垫子上下来,默默地走向靠近姜知落的桌角旁蹲下,抬起毛茸茸的脑袋蓝色的眼睛,从下到上静静的盯着这个外表美丽的人类,它想要尝一口人类手中看起来光泽饱满的肉块。
“呜喵~”
娇柔的声音从猫咪的嘴巴的缝隙里挤出,带着一丝不甘的情绪,因为在这个家里它从没有这样与人交流过,虽然也勉强让那边的那个名义上的主人摸一摸自己柔顺的毛发,那也是对方主动来摸的,它从来没有主动过,绝对没有!
听到了这一声微弱还带有别样韵律的猫叫,姜知落低下头,猫猫蓝色的海洋与她黑色的星空便有了第一次的交流。
猫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踏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它身在一颗树不知名的树下,哪里有无边无际的青草,没有风,抬头就可以看到如墨般的星空以及满天繁星,繁星中挂着被天狗吃剩下的月牙,这个地方并没有给人一种未知的恐惧,相反却让猫猫感到安心。
姜知落伸出手抱起地上的一团毛茸茸的黑色,手指轻轻拨弄它脖颈下的绒毛,问着对面的男人。
“它叫什么名字?”
林子安抬起头,看着抱着黑猫的女孩,心中有些诧异,因为他家的猫从来都不喜欢外人接触它,一般有朋友来的时候,它都喜欢躲在衣柜里阳台角落里不出来。
“它没有名字”
它的确没有名字,自从从外面把它带回来以后,他和猫相处的方式很独特,猫粮和水足够就好,它也不会特别粘着自己,属于各过各的,谁也不打扰谁。
姜知落抱着猫突然想起了在某一个夏天,站在阿姨邻居家院子里的柿子树下,看着饱满诱人的果子发呆的男孩与女孩。
“我可以叫它柿子吗”
“喵~”
还没等对面的林子安回答,被抱在手上的小家伙儿抢先一步发声应了下来。
香香的漂亮人类和不怎么和它玩的人类,怎么选择自己还是很清楚的,自己的的名字要自己做主,柿子自豪的想着。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喵~”
“你变了”
“呜喵嗷~”
林子安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喂了两年的猫在一瞬间变成了别人家的猫,还被赋予了新的名字。
柿子蜷缩在女孩的腿上,留给对面那个人一个漆黑的后背,毛茸茸的尾巴晃动着,胸膛微微起伏着,仿佛睡着了一样。
饭后,姜知落收拾着餐桌上的残局,柿子悄悄跟在她的裤脚边用身体磨蹭着,小白爪轻轻扒着她脚踝,女孩低头看了一眼柿子,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帮助她擦桌子的人。
“唉,我来吧,你去吧!”
摆了摆手,端起盘子走进厨房,壁炉新添的柴火还在燃烧,客厅那边得一人一猫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上的动物世界里的老虎看的入迷,柿子还时不时用脑袋蹭一蹭女孩的手讨要抚摸。
一个享受着抚摸。
另一个享受着殷勤。
只有林子安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站在那里都格格不入的那种多余。
就连窗外的枯枝,都能够点缀着秋天,而他在自己的家里居然找不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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